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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”,一聲大叫,潘本來嚇得從噩夢中直起身來,他摸了摸襠下:“還好,冇有嚇尿!”隨後陷入夢與現實的迷糊中。
就在此時,“哐啷”一聲,門被撞開。
“族長,又有人打過來了!”
聲音比黑影要快,‘又’字怎解。
“什麼?快,集合男丁,抄傢夥,其它人趕緊躲起來。”
說完這話,他愣在半起身的動作中:“我玩過這個劇本?”
黑影愣了一下:“腦子又抽了?”
潘本來噌一下蹦了起來,‘砰’一聲,頓時頭痛欲裂,像是宿醉和撞頭磕了個c
他捂住半邊腦袋,抽著冷氣,鎖著眉頭,麵門擰成一朵綻開的菊,忍不住暗罵房梁太低。
來人著急道:“趕緊!趕緊!”
“帶路!”
潘本來也不含糊,隨著那人奔將出去,可迷糊之中腳發軟,剛出房門就一個拌蒜,整個身體飛了出去。慌亂中,他用手一扒拉,還好,堪堪抓住前人向後甩動的手臂,另一隻手也在飛舞中抓住路邊崖石,磨破皮、出了血。
他跌倒的身形之外,豈止萬丈懸崖。
“救救我!救救我!”
一陣撲騰後,他四肢發軟,癱在路麵上,後怕的小心臟欲要奔湧出來。
領路之人何曾見過他如此慫樣,鄙夷得很。
潘本來瞪了他一眼,喝道:“看啥?走!”
腳快風急,兩人很快趕到平日裡的議事地點,地方不大,二十米見方,露天,高低不平。
潘本來見到,眾人稀稀拉拉打招呼,氣氛輕鬆如常,問道:“敵人呢?”
順著眾人手指方向,他看到,穀底的果樹上爬上爬下的人影,敏捷又猴急。
“就這?”潘本來撇了一眼謊報之人,怎懂其深意,轉頭吼道:“攆走!”
話音剛落,嗬斥聲便此起彼伏傳了出去,聲音之大,被如圓鍋般的穀地增益後擴散開去,響似天雷。還有人配合著朝那群人扔石頭,又遠又準。
穀底,一陣騷動,還有人摔下果樹,被樹下之人架著,快速逃離,亂中快極,遠超潘本來對正常人類的認知。
“敵人都跑了,大家也撤了吧!”族人等了片刻,未見他進一步指示,有人擅自主張。
潘本來身旁之人搶先嗬斥道:“風二,你配給族長做主嗎?”自從上次族長改選以來,風二和這位新族長的關係就怎麼不對付了,近來情況更甚。
潘本來突然沉思不語,眾人見狀,終究紛紛回去。
“哥?”身旁之人想多問。
就在這時,潘本來突覺耳邊傳來破空之聲,他下意識一把抓住來物,力道之大,震得他手臂發顫。
“敵襲!”
他下意識大吼一聲,同時抬頭轉身。周邊還未散儘之人也都圍了上來,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大大小小且粗糙不堪的武器。
“燧。”哈哈聲起,來襲的人群中走出來一人,身材高大魁梧,不遜於宿主。
潘本來後手扯出一根燃燒的柴火棍,狠狠擲向那人。
冇有任何鋪墊,一個字,愣!
那人一把截住柴火棍,剛要發狠,突感不對,表情瞬變,哇呀一聲,趕緊將柴火棍丟在地上,雙手撲騰著被飛濺到身上火星子,上躥下跳,如一隻大猴子。
“殺!”
一聲巨吼。
潘本來剛躥了出去,就聽到耳畔幾樣東西呼嘯而過,他趕緊埋頭:“這麼亂扔,砸到花花草草怎麼辦?”
須臾之間。
雙方動起手來,亂成一團,對戰方式雜亂無章,原始又充滿力量。不一會,聽到聲響的駐地其餘男丁也都圍了上來,加入戰鬥之中。
一刻鐘不到,潘本來也被亂棒捶得滿身是傷,又乾倒一個敵人後,他抽空巡了一眼戰況,雙方均有大半倒在血泊之中。
“殺啊!”
他鼓動一聲,奪過旁邊之人的木棒,朝著正被三個族人圍攻的敵首領的後腦,乓啷一下,狠狠砸了下去。敵首領的魁梧隻扛下半截木棒,便轟然倒地。
這一棒後,潘本來突然定住不動了。
“穿越了?”
他嘟噥著,宛若與場中事無半點瓜葛。
“媽的!”
不知心恨誰?
環顧一眼,他在地上那人頭上補了一棒,堪堪出了口惡氣,隨即大吼道:“敵首領被打死了!”
隨著這一聲喊,人數略微占優的己方,形勢瞬間扭轉,同時也有敵人見狀不妙,偷偷逃走。
“啊吼!”潘本來又是一聲嚎叫,族人也紛紛附和,戰鬥也很快在大吼聲結束。
戰鬥結束之暢快,潘本來之勇猛,均超過風言所計算。
善後工作自會有人去處理。
對方還活著的人被綁了起來,而死亡的人則從祭祀台邊的崖壁推了下去。不久後,聞著味的禿鷲從空中下落到穀底,大快朵頤去了。
初見此情景,潘本來默不作聲,忍受著腎上腺素分泌正常後的劇痛。他抬起胳膊,瞧見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滴著血,更痛了。
眾人相互攙扶著來到火堆旁,大家沉默好半天冇有說話。
“族長?”族人們都在等著他吩咐。
看著大家受傷流血的樣子,他也知道,目前來看,酒精消毒之類的高階療法有點強人所難。
將受傷的人召到身旁後,他從火堆裡抽出一根燃燒中的火棍,吹滅明火後,鼓足勇氣,咬緊牙關,朝自己的傷口伸了過去。
“啊!”
慘叫聲響徹天際。
此等療法,眾人初次見,被嚇得呆坐在地。
穀底進食的禿鷲也被驚得紛紛飛騰起來,嘴角爪間還滴著血。
“給!”緩過氣來的潘本來,眼神堅定將火棍遞給旁邊族人。
見族人閃躲,他怒目嗬斥道:“不想死就照做!”
緊接著慘叫一聲比一聲響,驚得剛纔落回穀底的禿鷲再次逃離,好半天未見回來。
站著的族人相互處理完傷口後,紛紛拿著火棍朝地上昏迷的族人走去,想趁他們昏迷著,來個無痛治療。
可是火棍過處,有好些人從劇痛中醒來,看著地上流竄的族人,一臉茫然又一身疼痛。
“都是什麼人?”潘本來這纔想起來問。
“華族人。”此人就是去喊他那人,腹誹道:“這麼莽嗎?不對,你去搶來媳婦的部落,你裝不認識,誰信?”
“穀底偷東西也是他們?”
“嗯。”
“你咋知道?你是誰?”
此人愣住了:“哥,我是風言。”
另個問冇有作答。
“哥,你咋了?”
隨即伸上來一隻手,欲摸潘本來的額頭,超越原始人的關切。
潘本來側頭一閃,男不摸頭。
“我說我記不起昨天以前的事情了,你信嗎?”
風言愣了一下,恍然大悟,因為始作俑者就是他,揣摩片刻,他假笑道:“常有的事,不管了,吃肉去。”說話間,將潘本來拖離火堆。
突然,一塊生肉遞到眼前。
他詫異片刻,反應過來,上好牛排,可臨時開心顏,認真道:“全熟,謝謝。哦!口重,鹽多醃會。”
抬頭時,他讀懂目光中的鄙視,可他還是不解,直到另一塊生肉被送進彆人嘴裡的時候,他悟了:“生吃?”
風言也愣住了,一塊肉進嘴就好,還有其它的吃法嗎?
潘本來未作解釋,回到火堆旁,環顧一圈,未見合適器皿,繞到柴堆邊上,扯了一根拇指粗細的生樹枝,串好肉架在火上。
不大一會,牛肉的油脂被炙烤後滴入火堆,吱吱作響,伴隨聲音的是瀰漫開的香味,在風的裹挾下四處流竄。
“要是再撒上點辣椒、椒鹽、孜然,刷上點香油……”口水有點止不住了,穿越造成的難過也無意中被稀釋著。
烤至兩麵焦黃時,他再也忍不住,一把抓起烤好的肉排,就在這時,大地突然震動一下,一滴牛油正好滴在他的手背上,燙得他呲牙咧嘴,連連甩手。
他忽地一個激靈,甩手時無意瞥見無數的黢黑腦袋已簇擁在他身邊,嘴角掛著血絲,眼睛通紅。
他指著嘴邊的烤肉,再看向大家。
一陣口水聲後,連連點頭的一群人,宛如啄食小雞崽,原始又純真。
按照他前世的食量,這塊肉排肯定是吃不完的。
“拿刀來!”
‘咻’一下,身旁多了一把刀,若不是躲得快,刀就要戳到他肝上了。
他哆嗦著接過石刀,將肉放在圓石上,切下幾塊。剛站起身,就見圓石之上突然冒出無數隻手,拉扯之中,還有人尖叫。他鄙夷著轉過身,正要啃食餘下肉排。
“爹爹……”突然身下有手揪著他小腿上粗壯汗毛,怯聲道。
潘本來斜眼瞧著身下,臟兮兮一娃正仰著頭盯著他……手裡的肉排。
他指了指自己。
“爹爹。”
“靠!”他手一抖,肉排從手中脫落。
臟娃眼眉一亮,眼疾手快,堪堪抓下落中的肉排。
潘本來瞪了他一眼,一把奪過肉排。
“哇……”
哭聲頓時響起。
潘本來連忙俯身下去,欲要安慰一二。
就在這時,臟娃被他身旁之人一把拉了過去。
潘本來感受到不善的目光,轉頭過去,兩眼對視,再一看彆處,“草!”活脫一隻金剛芭比,可是為何裸著上身。
他剛想躲閃目光。
“你怎麼出來了?”
問話脫口而出,潘本來感覺這一刻腦子突然不做主,他又不認識這個娘們。
他趕緊轉頭,心中默唸。
“非禮勿視、非禮勿視。”
猶猶豫豫的樣子,想看還不好意思,矯情,崽都在叫爹了。
可這一轉頭,“乖乖!”他倒吸一口涼氣,因為被幾塊熟肉打發在地上的眾人身後,一大波……同樣的……金剛芭比,眼神灼灼,盯著他……手中的香肉。
他趕緊閉上雙眼,順手將肉排往下一送,心想便宜你小子。
“羲!”金剛芭比傳達她的不屑給小崽子,卻阻止不了他的肉食行為。
“謝謝爹爹!”崽還很禮貌。
可潘本來多日未食肉,心思原始起來,在肉上,彷彿又在另一種肉上,弄得他臉紅心跳臊得慌,肚子嘲笑著咕咕響,嘴中唸唸有詞:“阿彌陀佛,罪過罪過!”
“嫂子,哥昨天磕了一下腦袋,記不起事情了!”
風言一聲歎息,裝冇裝,無人知。
突然,大地又一次震動,更劇烈了。
潘本來與其對視,看出他眼中的恐懼。
“咋了?”
“土龍翻身,水龍臨淵,火龍怕是也要……”
其餘人等,懷疑道:“不會吧?”
說話說一半,小雞全爛完,潘本來暗暗詛咒。
就在此時,族地外沿,一大群人出現,像鬼一樣,數量是上一波的四五倍。
“有完冇完了?”
“是部落長乾兒子的族群!”身旁的風言俯身道,謙恭姿態中又顯出幾分古怪,眼神飄忽中還溢露著一絲不屑一顧的輕蔑。朝誰?未知。
“舉族做客?”
潘本來不信,他強忍著失肉和疼痛的雙重傷害,站起身來,低聲詢問著:“戰嗎?”
然後轉身,正想直視這大群裸身的女人,並做上幾句綁咐時,女人們早已自覺地抓著自家孩子,正往回躲。
十米開外,一小隻逆行者,身形突兀,小女娃揮著手臂,大聲喊著'爹爹',高興地向潘本來奔來。
而他隻看到了小女娃手中揮動的那物,好像自己的……手機。
他剛想前去,就見女娃被剛纔身旁女子一把攔截帶走,而自己正好被族人擋住身體,緊接著被帶了節奏。
“戰啊!”他不甘地大吼。
這聲大吼之後,他將手中燒火棍向空中一揮,示意身後族人跟緊點,忽然又覺腦後生風,趕緊埋頭,'又來!'想罵的話還未出口,‘噗’一聲悶響後,後腦一緊,緊接著晴天一個霹靂,頓時電閃雷鳴雨如注。
“嫂子?”
耳外嘈雜聲在雨中更顯飄渺,而他腦中熟悉的旋律反倒像是被打開開關:“以最卑微的夢,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。”
倒下的那一刻,他彷彿纔看清楚,女娃手中之物就是他的手機,鈴聲都對上了,他肯定他摸到了一下,那質感,好親切,好不甘,好難過。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