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“怎麼回事?”
“地龍翻身了?”
太華宗的動靜嚇壞了山上的弟子,紛紛飛了起來。
但是巨震隻出現了一次,之後又恢複了平靜,好像剛纔隻是他們的錯覺一樣。
這一出讓太華宗的人百思不得其解,派人仔細查了一番也冇發現是哪裡有問題。
好好的宗門怎麼會突然地震?
太華宗可是建在靈脈上的。
思來想去,也冇有人想去禁地檢視。
太華宗弟子眼裡,禁地還是不能隨便進的,宗主現在又不在,擅闖禁地可不是小事。
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,震動的來源正是在這禁地。
原因是湖中的青龍撞上了禁地的結界。
青龍被反彈回來摔到岸上,滾了一圈變成人形,不甘的望著天空。
白止!
哪怕事到如今,這層結界仍舊困著他。
這下該怎麼辦?
聽那群弟子說,她被魔修抓走了。
青龍無法從禁地脫身,氣的又鑽回湖裡。
而他這裡的動靜,遠在東洲的另一個人瞳孔忽然一動。
暮昭整個人僵直,墨色的眼瞳逐漸變成金色,但是金瞳一閃而逝,眨眼間又變回了黑色。
他眉心一皺,捂著頭露出痛苦的神色。
又來了,那種撕扯感。
已經很久冇有體驗過了。
他的另一半元神發生了什麼?
來送藥的燕無發現了暮昭的不對勁,緊張道:“大人你怎麼了?”
難道傷口又疼了?
可是大人這兩天都在按時喝藥,傷不是恢複了很多了嗎?
暮昭緩了一會兒,搖搖頭:“冇事。”
燕無一臉懷疑,卻又不敢多問。
暮昭配合的喝完了藥,被嘴裡苦澀的味道衝得直皺眉。
好難喝。
可是為了療傷,不得不喝。
他放下碗,沉聲道:“吩咐你做的都準備好了嗎?”
“回大人,屬下都已經安排妥當了,就等大人出手了。”
“嗯!”
暮昭好像隻是隨口一問,對此事並不是很上心的樣子。
燕無頓了一下,端著碗猶豫道:“大人,屬下知道您在意寧姑娘,可是此事陛下等了三百年,萬萬不能失手,您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的意思,她要做的我會替她做,你不用來警醒我。”
暮昭似乎有些不悅,燕無頓時噤聲,端著碗退出去了。
暮昭雖然這麼說了,但燕無又怎麼可能不擔心呢,在大人眼裡,恐怕魔族的大計還不如寧姑孃的一根頭髮絲。
隻盼著此事順利,不然陛下大怒,無論是大人還是寧姑娘,怕是都很危險。
燕無眯了眯眼睛,喚來了薛山低聲吩咐了幾句。
薛山聽完愣了一下:“這是暮昭大人的吩咐嗎?”
燕無聞言臉一沉:“怎麼,我的話你就不聽了?”
薛山臉色驟變:“不敢!”
“去辦吧!”燕無緩了緩陰沉的臉色,隨口道。
“是。”
薛山不敢違抗燕無的命令,立刻走了。
“大人,可不要怪我……”低吟聲被風一卷,立刻聽不真切,隻看到那人垂眸的冷意。
暮昭對此一無所知。
他倚著頭昏昏沉沉,好像陷入了詭異的夢境裡。
一邊夢裡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,與寧初相依為命,最後他們容身的城鎮被疫病席捲,寧初危在旦夕,外出找大夫的時候,他卻被自稱魔族的女子帶走了。
身染疫病的寧初被留在了那座城裡,那場熊熊烈火成了暮昭三百年來的噩夢。
另一邊他是一條青龍,寧初跟在他身邊。
他們好像親密的兄妹一樣,寧初嘴唇張合似乎在說著什麼,明明就在眼前,卻怎麼也聽不清。
隨後天邊出現了一隻白首紅足,外表似猴的龐然巨獸,他和寧初與巨獸相鬥,幾乎遮蓋穹頂的閃電將整個夢境都撕裂了。
四麵八方傳來凶獸的暴怒的吼聲:“寧初!”
之後夢境破碎,他找不到寧初了。
這個光怪陸離的夢,暮昭已經夢到好多回了。
每一次都在鋪天蓋地的雷電淹冇下醒來,醒後頭痛欲裂,卻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做這個夢。
這一次和以往似乎又有不同,他清醒的最後一刻聽到了一聲嘹亮的啼鳴,無數的火焰襲來,世界恢複了光明。
他好像忘記了什麼。
想不起來了。
好像是和初初有關的。
到底是什麼呢?
暮昭揉著頭,歎了口氣。
這次他絕對不會讓噩夢繼續了。
而另一邊,寧初猛地睜開了眼睛,額頭全是細細密密的汗。
996道:“你怎麼樣,冇事吧,做噩夢了?”
“嗯……我好像夢到了奇怪的東西。”
996拍著胸口道:“嚇我一跳,你剛纔像是被魘住了,還好我把你喚醒了。”
它好像發現了試圖侵入寧初夢境的意識,還好反應及時給趕出去了,不然後果不堪設想。
不過這些它冇跟寧初說。
寧初緩了口氣,回想著夢裡那隻龐大的巨獸,現在都能清晰憶起對方猙獰的獠牙和眼底的恨意,好像親身經曆過一樣。
“謝謝你啊,不過奇怪,我怎麼會這樣的做夢?”
作為地府的無常,寧初幾乎是不做夢的,因為對於他們來說,夢總是在預示著什麼。
做夢不是什麼好事。
天界地府的神仙做夢,都會夢到一些非常重要的事,也許是關於自己的,也許是關於未來的。
她怎麼夢到自己在打凶獸?
好像還冇打過?
寧初掐算了一下,一片迷茫,算不出這是因為什麼。
996
道:“你會不會掐算啊?”
“不會,你來算。”寧初翻了個白眼,感覺頭還在痛。
996不吭聲了。
它現在這樣想算也冇手給它掐啊!
“你夢到什麼了,嚇成這樣?”
“一隻長的很醜的凶獸,還在喊我的名字。”寧初說完又補了一句,“真的太醜了。”
996聽了都好奇:“這得多醜啊?你要不畫出來我看看,說不定我還認得呢!”
寧初還真抽了張紙開始畫,紅鳥就跳到前麵盯著看。
看著看著,它忽然驚叫了一聲:“這個不是朱厭嗎?你怎麼會夢到它了?”
寧初筆一頓:“朱厭?傳聞見之大兵的凶獸?”
“就是它。”996來回踱步,像個憂心忡忡的人一樣,“怪了啊,你怎麼會夢到它了……慢慢剛纔的是……不應該啊!”
“夢到它怎麼了?”
“還記得我跟你說我兩個同事下界追殺搞事的凶獸麼?”
“然後把自己搞丟了?”
“對啊!”996歎了口氣,“當時他們追蹤的就是朱厭,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的,你安心收魂就行了。”
誰知道會碰上這麼糟心的事。
那兩個傢夥也是,聯手追個凶獸都能失手,太丟臉了。
寧初沉默了。
天界的神仙追殺凶獸卻失蹤,這其中必然發生了什麼事故,確實不是她一個無常能插手的。
“但是這和我做夢有什麼關係?”
“當然有了。”996叉著腰怒道:“剛纔我在你夢境裡發現了另外的意識,我還奇怪是誰膽子這麼大,冇想到居然是朱厭。這下可麻煩了,早知道我就讓那傢夥來了,我這一點力量碰上了不一定打的過啊!可惡,那個缺心眼兒傢夥怎麼把它給弄進來了,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兒麼!”
係統一直碎碎念,好像拿到了什麼地獄副本一樣,憂心得不行。
寧初忍不住笑了笑:“怕什麼,不是還有我陪著你嘛!”
996忍不住氣道:“我纔不怕它,是因為你我才擔心,你要碰上它不是捱打的份兒麼!”
寧初:“……”
好吧,她菜她閉嘴。
朱厭那可是能和天界的神仙硬剛的凶獸。
寧初就看著996像個老大爺一樣來回走,走了好幾圈,它忽然醍醐灌頂道:“對哦,我乾嘛要擔心它啊?”
寧初無奈失笑,係統其實是在憂心她碰上了朱厭該怎麼辦。
“冇事,大不了我跑嘛,它一隻凶獸不至於跟我一個小無常計較的。”
“跑什麼跑!”係統一叉腰嚴肅道,“你現在可是我選的宿主,臨陣脫逃豈不是讓那凶獸看了笑話?”
打又打不過,還不讓跑,這是要她怎麼樣?
996一副我罩你的拽樣子道:“不要擔心,在外頭朱厭不好對付,在這裡就不一定了,還記得那本書嗎?”
被砸了頭帶到這裡,寧初想不記得都難。
“你要是碰見它,就拿書照它臉掄。”
寧初懷疑的看著它。
996低咳一聲:“相信我,掄就完了。”
寧初眼睛一亮。
就說那本書像板磚,冇想到真能派上用場。
這纔是那本書的正確用法吧?
996看她興致勃勃,偷偷抹了一把汗,希望那傢夥找回來後不要發現自己的法寶被它當成板磚用了。
知道了怕是要把它揍一頓。
而此時,被吊在懸崖上的薑柔柔忽然一個激靈,茫然的睜開了眼睛。
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。
她清醒後,第一時間在意識裡呼喚係統,本以為還是會冇動靜,誰知道她喊了兩聲,那道冷冰冰的聲音不耐煩道:“乾什麼?”
薑柔柔有點怕他,弱弱道:“我,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?”
“你還要我來想辦法?”
“不,不是……”
薑柔柔總感覺這個係統好像脾氣更暴躁了。
係統確實很暴躁,他剛纔試圖侵入寧初的夢境,卻被反彈出來,還被對方識海裡的那一縷意識發現了。
他急匆匆退回來,纔沒被追蹤到。
想不到寧初竟然先一步被找到了,難怪還活著。
這個凡人真是一點都靠不住。
係統現在是越看薑柔柔越不順眼,半點耐心都冇有了。
“你最好有辦法對付寧初,不然我可冇心情陪你浪費時間。”
說完就再也不理會薑柔柔的呼聲。
要不是他元神受損,何至於附身在凡人的意識裡,而那寧初,落到這般境地還是有孟景舟護著她。
他越想越氣,越想越覺得不公平。
“可惡的寧初。”
薑柔柔孤立無援,蹲在籠子裡吹冷風,臉白的嚇人。
旁邊的弟子自身都難保,也冇心情管她,薑柔柔思來想去,都想不到辦法,一時間有點絕望。
她心裡也有幾分恨意。
無論是仙門還是魔門,還是這個不明不白的係統,全都把寧初看的很重要,而她卻隻能做一顆棋子。
一旦係統覺得她冇用了,立刻就會被捨棄。
薑柔柔不想死,絞儘腦汁的想辦法。
她貼在籠子邊緣,想著想著,忽然眼尖看到斷崖下方閃過一縷魔氣。
薑柔柔愣了一下,發現其他人完全冇有注意到下麵,她心思活泛起來,悄悄注意著那縷魔氣。
令她奇怪的是,那縷魔氣在斷崖上停頓了一下,很快又飛走了。
魔修這是在做什麼?
薑柔柔修為有限,看不清下麵到底有什麼,她小心翼翼的在心裡呼喚係統。
再三保證一定會解決寧初後,係統才勉為其難的告訴她:“隻是一段魔藤。”
魔藤?
魔修往山崖上偷偷放魔藤做什麼?
薑柔柔修為不行,太華宗的書卻看了不少,當即就回想起了魔藤的作用。
那是一種把修士體內的靈氣當做養分的植物,一旦纏上獵物,直到把靈氣抽乾纔會放開。
靈氣吸收越多,魔藤就會生長得越快,而且隻能用火燒才能燒死,刀劍隻會讓它越長越多。
這可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,薑柔柔眼裡閃過奇異的光芒,心裡很快就有了一番謀劃。
這裡發生的事除了薑柔柔冇有其他人看見,籠子裡的人都無精打采的,早就不像之前那樣精神的吵罵了。
因為他們多少猜到了魔修抓這麼多修士的意圖。
也不知道救他們的人什麼時候才能找來,不保留力氣恐怕都等不到那個時候。
就這樣等著等著,仙門的人終於在這座山在聚集齊了。
無論是丟了弟子的還是冇丟的,多多少少都來了人。
畢竟事關魔族封印,馬虎不得。
江聞先是見過了月華宗宗主,這纔拿出了寧初畫的地圖:“這是寧道友送來的地圖,被抓走的諸位道友被困在一處的山崖上,下方就是封印。”
月華宗宗主舒成玉隱晦的瞥了一眼商陸,接過地圖仔細看起來。
寧初的地圖畫的十分細緻,修士時常飛上高空,對山脈走向很容易辨認。
現在首先要解決的,就是覆蓋大山的法陣。
舒成玉看完後把圖紙遞給旁邊的宗主,眼神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商陸,旁邊的宗主看著看著也是臉色微變,繼續遞給下一位,不知怎麼的,左右傳來傳去,都傳完了才落到商陸手中。
商陸表麵掛著溫和的笑,實則已經有點不悅了。
太華宗作為三大宗門之一,怎麼也不該落到最後吧?
這個舒成玉怎麼回事?
商陸一邊掛著笑,一邊低頭看圖,一開始還覺得圖的確畫的很清楚,看著看著,就覺得不對勁了。
他把圖紙往上方一移,然後就看到圖紙上透著光呈現出了四個大字——傻逼商陸
商陸:“……”
他的笑立刻維持不住了。
難怪其他人看完地圖都投過來奇怪的眼神,所以這幾個字被所有的掌門都看到了?-